緬甸為什么總是抓捕中國伐木工?
當時,此抓捕事件在中國引起了極大的關注。而就在此事還記憶猶新之際,5月初,軍方再次開始在克欽邦曼細鎮地區開展走私木材稽查行動,也因此與盤踞在該地區的克欽武裝發生戰事。據悉,緬甸政府軍在行動中繳獲了大量走私木材,并抓獲部分中國籍木材走私者,5月24日,在曼細鎮細坎及村附近,軍方又抓獲三名中國伐木工。
那么,緬甸為何總是抓中國伐木工?
中緬對木材是否非法看法不一
老實說,緬甸人也是迫不得已。緬甸資源與環保委員會秘書長吳登倫指出,緬甸的森林覆蓋率在貢榜王朝時期(1752-1885)曾占國土面積的70%,到1962年下降為57%,2005年為51%,2008年為24%,目前僅為20%左右。緬甸官員稱,中緬邊界近四分之一的森林都已被采伐一空。
林業是緬甸的支柱產業,為了挽救林地與增加收入,緬甸去年的原木出口禁令規定,只允許出口加工后的木制產品。而針對紅木原木的禁令,使得周邊市場的木材價格迅速提高。
中國早在十年前就已成為比較大的原木進口國。英國的Global Witness組織統計,在2006年時,每七分鐘就有一輛裝載原木的卡車從緬甸邊界進入中國。據全球林業產品行業供應商RISI(美國銳思公司)預計,2015年中國木材供應赤字將從2009年的1.07億立方米猛增到1.82億立方米。
2013年,緬甸出口的木材中有37%都到了中國,且價值高達6.12億美元。緬甸特有的花梨木,在中國市場上利潤極大,中國政府對原木零關稅的進口政策,也不斷刺激商人鋌而走險。
緬甸的禁令,表面來看給中國商人帶來極大的沖擊。但實際上,中國商人可以說是“毫無壓力”。因為他們進口的絕大部分木材,都是通過“非法”的地下渠道進行。
按緬甸政府的要求,所有木材產品必須從仰光港口經海路出口,并且有緬甸木材公司(MTE)的蓋章。但事實上呢,2013年中國進口的緬甸木材,竟然有94%的入關記錄是在云南昆明海關!緬甸人于是一直抱怨,云南作為一個內陸省份,究竟是哪門子的海路進口?
木材由緬甸出境至由云南入境中國的過程中,有一大半都被緬甸中央政府認為是非法砍伐,但由于兩國在政策上的差異,這些木材在中國地方政府看來是手續齊全的。以這一次的逮捕事件為例,緬甸中央軍從伐木商人的手上搜出了一張從克欽獨立軍(KIA)經濟負責人簽署的出產木頭許可證。有了這張證明,木材便可名正言順地進入中國。
緬甸內戰刺激木材走私
而在緬甸的木材生意中,地方軍閥與中央軍之間的內戰同樣給木材公司創造了大量可乘之機。
緬甸與中國接壤的克欽邦、佤邦等地區宗派林立,其中的克欽獨立軍勢力尤為龐大,緬甸中央政府一直不曾完全控制這一地區。
有學者指出,緬甸的地方軍閥為了籌集資金購買武器和生存物資,相當樂意為中國商人大開伐木的方便之門。而且中國商人早已證明自己是“務實、肯干的經濟合作伙伴”。
當地克欽族領袖昂康巴說,“如果外國人沒有和政府與少數族裔叛軍達成協議,非法伐木是不可能發生的”。他說:“他們向地方當局行賄,取得在當地砍伐的許可文件。他們只有和這一地區的所有武裝力量搞好關系時才能行動。”
中國商人就是處于這樣一種兩難的選擇中:向地方軍閥申請開采許可,會被緬甸中央政府視為走私;向中央政府申請加工許可,可森林在地方軍閥手中!
曾有木材商人表示:“我們做木材主要是與‘山兵’(克欽獨立軍)合作,但是又經常被政府軍攔截,要么把木材扣下、罰款,要么把工人扣下;如果老板愿意拿錢去贖,工人們就可以回來,反之就將被投進監獄;這個過程中會有一些工人被打死打傷,但是在緬甸的森林里沒有人管得了。”
“被抓中國勞工經常消失”
比較無辜的就是這些前往緬甸打工的中國勞工。在緬北地區,來自中國的木材公司與地方軍閥配合,開著龐大的車隊來回中緬兩國邊境。而且他們更傾向于雇傭來自中國的伐木工人。
曾有商家解釋稱:“緬甸當地人語言不通,不聽指揮”;“比較關鍵是懶惰,遠不如中國工人能吃苦”;“需要有經驗的人在密林里工作,緬甸工人很難因為工錢愿意去冒高溫和疾病的痛苦”。
中國外交部多次強調不會保障非法勞工的利益。因此一旦被緬甸中央軍逮捕,這些勞工只能坐穿大牢,等待緬甸政府的遣返。在2006年6月,有427名中國勞工被緬甸遣返。他們大都來自云南保山、德宏等地,都是因非法出境、非法伐木而遭到緬方逮捕。據報道,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遣返前被判了12年的刑期,比較長的在緬甸被關押8個多月。
根據《南風窗》雜志的采訪,在緬甸臘戌、八莫、密支那和曼德勒等一些監獄里總是關押著在緬北地區從事非法伐木、開礦等工作而被抓的中國勞工,他們都被緬甸法庭以非法入境和非法居留判處數年的監禁,然后等待被遣返回國。那些非法中國勞工都是被中國一些非法公司雇傭到緬甸工作,比較后被緬甸軍警聯合抓捕關進監獄,自然吃盡了苦頭。
一名幸運被遣返回來的云南省騰沖縣勞工說:“一些被抓的中國勞工莫名其妙就不見了,不知道是被老板贖走了,還是死了被扔掉了,反正緬甸的監獄里一直都有中國人被關著。”
沒人知道比較近被抓的這些被抓的中國工人何時才能回國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們絕不會是比較后一批被逮捕的伐木工人,緬甸環境保護和林業部的官員去年11月坦言,“雖然中國的中央政府似乎并不支持非法貿易,云南省政府卻優先考慮就業和原材料的供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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